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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文章:忽必烈与《白翎雀词》


    
      忽必烈与《白翎雀词》
    特木尔巴根(内蒙古师范大学蒙古学学院教授)
    元世祖忽必烈入主中原,将大蒙古国首都从草原迁至燕京,命名为大都。出于统治的需要,他采纳幕僚谋士的建议,实行"以汉法治汉地"的策略,定朝仪,立太子,以文治绍续武功,颇见成效。然而他毕竟是来自游牧民族的帝王,对于草原情有独钟,关注草原上的游牧民,也顾及生存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的生灵。时值大内肇建之际,他曾命移沙漠莎草於丹墀之下,示子孙毋忘草地也,史称"誓俭草"。柯九思《宫词十五首》之二曾咏之。诗曰:"黑河萬里连沙漠,世祖深思創業難。數尺闌干護青草,丹墀留與子孫看。"
    如果说,"誓俭草"的大旨在于勿忘草原,那么忽必烈命制《白翎雀词》之事则是这一大旨的具体演化,其意义更为深远。
    元代著名诗人杨维桢作有《白翎鹊辞》二章,其小序云:
    "按国史脱必禅曰:"世祖畋于柳林,闻妇哭甚哀。明日白翎鹊飞集斡朵上,其声类哭妇。上感之,因命侍臣制白翎鹊词。"鹊能制猛兽,尤善擒驾鹅者也。旧词未古,为作白翎鹊辞二章,以补我朝乐府。"
    此处所言"脱必禅"者,乃《元史》文宗本纪所见之"脱卜赤颜"也,定语"国史"二字说明此书为元代汉文实录,朝中大臣可以获见之。杨氏此序传递了两个信息,即忽必烈命制白翎雀词的动因、白翎雀善擒驾鹅。驾鹅是元朝御廚八珍之一,也是祭祀太庙的首选祭品。国史载笔,良可信据,然而论者或以为忽必烈命作是词乃为奖掖其制猛兽,擒驾鹅之功。元人陳云嶠亦論及《白翎雀词》,謂:"白翎雀生於烏桓朔漠之地,雌雄和鳴,自得其樂。世皇因命伶人碩德閭製曲以名之。..."陳云嶠指明作曲者為碩德閭,而張光弼則說:"西河伶人火倪赤,能以絲聲代禽臆",其作曲者又為另一人也。
    《白翎雀词》作成后在朝野广为流传,至正十八年(1358),有王逢者亲耳聆听了该曲,写下《奉陪神保大王宴朱將軍第聞彈白翎雀引有序》一文,其文曰:
    "白翎雀,燕漠間鳥也。初,世皇命伶官石德閭製白翎雀曲。及進,曰:何其末有孤嫠怨悲之音。石德閭未之改而已傳焉。戊戌冬,淮藩朱將軍,宴大王於私第,逢忝座末。時夜雹霰交下,眾賓相次執盞,起為王壽,逢已起。王命左右鼓是曲,且語製曲之始,俾歌詠之。逢謂缵事本實,左氏所先。故鋪陳興龍大略,而不暇他及也。"
    明人笔记也有相关的记载,可作为其流传的佐证。真逸所辑《農田餘話》谓:"白翎鹊大能制猛獸,猶海東青。青善擒天鹅,北人琵琶有白翎鹊曲。"这里所说"北人琵琶有白翎鹊曲"当指奉忽必烈敕命产生的白翎鹊词。
    王逢序文既言及白翎雀词(曲)之传播,又涉猎到制该词(曲)的典实,但终未就其词曲本身进行描述。元末学者陶宗仪著有《南村辍耕錄》三十卷,"凡六合之内,朝野之間,天理人事,有关於風化者,皆采而錄之。"第二十卷載有《白翎雀》一条,直道此曲之韵味,謂:"白翎雀者,國朝敎坊大曲也。始甚雍容和緩,終則急躁繁促,殊無有餘不盡之意,竊嘗病焉。後見陳雲橋先生云,白翎雀生於烏桓朔漠之地,雌雄和鳴,自得其樂,世皇因命伶人碩德閭製曲以名之。曲成,上曰,何其末有怨怒哀嫠之音乎。時譜已傳矣,故至今卒莫能改。"由此可知,忽必烈之所以诘问"何其末有孤嫠怨悲之音"者良有以也。
    杨维桢所援引的国史脱必禅之记载毋庸置疑,但还不能确切说明忽必烈命制白翎雀词(曲)的根本缘由。十七世纪后半叶,身膺要职的清廷文臣高士奇多次护驾巡视塞外,著述良多。《天禄識餘》是他的学术笔记,以文史考证为主,真知灼见比比皆是。就忽必烈命制白翎雀一词之事,他写道:"朔漠之地無他禽,惟為鴻雁與白翎雀。鴻雁畏寒,秋南春北。白翎雀雖窮冬沍寒亦不易處,故元世祖作樂,名曰白翎雀。"笔者以为,高士奇的这一阐释,似合乎情理,
    白翎雀作为朔漠之禽,生存于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不畏严寒,敢与猛禽搏斗,且善擒驾鹅。闲栖时,雌雄和鸣,自得其乐,可谓善禽、良禽矣。它是草原上的产物,同时也是草原上的一道风景线。就其耐寒而不畏死论之,颇与草原上的游牧民相似。明朝文臣丘濬(1421-1495)曾撰《驭夷狄》一文,呈送朝廷。文中就草原游牧民与中原汉族进行了一番比较,称:"自古北狄之為中國害者,非以地之廣也,亦非以其人之衆也,徒以其生長沙漠之外,逐水草以爲居,捕野獸以爲食,而衣其皮。耐饑寒,習勞苦,而不畏死。而我中國之人,好逸而不禁勞,不能忍饑而受寒,而又惜身愛命,以故徃徃爲彼所勝耳。"作者是朝廷官吏,政见偏颇是自然的,然而他的论点涉及到生存环境给不同民族带来的影响问题,值得正视。忽必烈在定都大都之后,一方面提醒朝臣以及后世勿忘草原,另一方面又敕命制《白翎雀词》,将草原、草原上的游牧民以及草原上的生物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识见不惟不远;他所敕命制成的《白翎雀词》也遂成为流传弥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如今在流行着《草原在哪里?》的歌曲,隐含着对草原未来的担忧。我们或可踵寻到《白翎雀词》的词与曲,但是如果草原消失,那么赖以存在的草原文化又将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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