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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文章:草原文化的传承与现代化


    
      草原文化的传承与现代化
      撰文/齐木德道尔吉
      内蒙古大学副校长一、草原文化的内涵
      中华文明有两大主源,即中原农耕文化和草原游牧文化。草原文化作为具有鲜明地域特点的文化类型,在漫长的历史年代中与中原文化共存并行且互为补充,为中华文明的演进不断注入生机与活力。
      草原文化是在以蒙古高原为中心的亚洲北方草原特定的自然地理环境中,由阿尔秦语系的匈奴、突厥、鲜卑、契丹、蒙古、女真、满族等三大族系的草原民族,在其形成、发展过程中创造的生产和生活方式的总合。
      草原文化是一种内涵丰富、形态多样、特色鲜明的文化:
      ——从精神层面上看,草原民族具有天人合一、崇尚自然的宇宙观;敬畏大自然,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自然观;合理取舍、永续利用的生态观;描摹自然、歌颂自然的文化观。
      ——从自然层面上看,其生物的多样性、生态景观的丰富性和环境条件的平衡性体现得最为完美。
      ——从历史层面上看,这里是人类先祖的栖息地,人类文化的发源地,历史上的许多北方民族的发祥地;汉民族与北方少数民族的融合地,东西方文明的交汇地。
      草原文化的基本精神体现在崇尚自然、践行自由、英雄崇拜、以人为本、兼容并蓄之上:
      ——崇尚自然。草原文化是以游牧生产方式为基础的文化形态,而游牧生产是迄今为止唯一以不破坏生态为前提的生产方式,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当作行为准则和价值尺度,成为草原民族最为宝贵的文化结晶。
      ——践行自由。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为游牧民族提供了相对宽阔的生活天地和自由环境,“自由”的因子已经成为他们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深深熔铸于其民族性格之中,体现在民族文化的各个方面。
      ——英雄崇拜。作为草原文化集大成者的蒙古族是拥有英雄史诗最多的民族之一,崇尚英雄已成为蒙古族的传统。蒙古族是英雄辈出的民族,成吉思汗被世界公认为“千年风云第一人”。草原文化是孕育英雄的文化,也是象征英雄的文化。
      ——以人为本。草原民族尊重人才,尊重知识,并十分注重法制建设,远在公元前的匈奴帝国就已制定了法律。成吉思汗颁布大扎撒,为确立法制国家奠定了基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兼容并蓄。以宽容的态度对待外来文化,承认文化多元的合理性,积极学习借鉴各民族先进文化。这种兼容并蓄的文化观在草原文化的发展史上占据着主导地位。
      草原文化的物质层面也表现得特色鲜明,丰富多彩:
      ——以毡帐为代表的住宅文化;
      ——以驯马养马为主的马文化;
      ——奶食肉食为主的饮食文化;
      ——毛皮、金银首饰为特色的服饰文化;
      ——多元的草原城市文化等。
      二、草原文化的传承与转型
      在公元6-9世纪,室韦——达怛等原蒙古人的势力日益增长,并从呼伦贝尔草原不断地西迁,进入蒙古高原核心地区,对大漠南北民族布局的变化产生了重大影响。原来布满突厥语部落的蒙古高原,从此开始了蒙古化进程,蒙古人开始走上草原历史舞台。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各部,在蒙古高原中心建立大蒙古国,全面继承和发展了几个世纪以来所创建的北方游牧民族的历史文化。在此基础上,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们经过几十年的征战,建立了横跨亚欧大陆的蒙古帝国,进而统一中原,建立大一统的元王朝,将草原文化的影响扩大到东西方。因此,蒙元时期把草原文化推向巅峰,蒙元文化成为整个草原文化中最具影响力的文化。
      蒙元时代蒙古族文化最重要的成就是蒙古族有了自己的文字。成吉思汗时期,用畏兀文字母记写蒙古语,从而产生了畏兀体蒙古文。元朝时期又创制了八思巴蒙古字。有了本民族的文字,蒙古族的历史与文化就有了载体。蒙古文字在发展民族文化、保存蒙元时期丰富的文化遗产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清朝自征服漠南蒙古各部开始,对外藩部落采取了“因俗而治”,“分而治之”的政策,在内蒙古地区全面推行分封扎萨克及“盟旗制度”。将原先的兀鲁思、土绵、鄂托克、爱玛克等彼此间具有领属关系的大游牧领地被分割成彼此隔离的许多小块领地——旗。
      清朝的各种治蒙政策和制度,及其对多民族统一国家的有效统治,结束了几百年来蒙古贵族领主纷争割据,结束了蒙古与内地、北方游牧民族与农业民族之间有史以来的冲突、战乱,使蒙古民族的传统游牧业得到保障和发展,政治、社会长期稳定、安宁,有了成百年的休养生息,确实为清朝统治者起到了“屏藩朔漠”的历史作用。
      有清一代,蒙古社会以及生产关系的变化,导致内蒙古草原文化的首次变迁。
      在语言上,蒙古语进入清代,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漠南、漠北和卫拉特蒙古诸部逐一归附,明末形成的的蒙古语方言布局也被彻底打破。清廷“众建以分其势”,大力推行盟旗制度,每旗形成一个独立的社会实体,互不统属,各自发展,最终形成清代蒙古语方言的新布局,即:1、内蒙古方言,包括察哈尔、巴林、鄂尔多斯、额济纳阿拉善、科尔沁、喀喇沁土默特等土语;2、喀尔喀方言;3、额鲁特方言,包括操土尔扈特、额鲁特、和硕特等土语。4、巴尔虎布里亚特方言,包括陈巴尔虎、新巴尔虎、布里亚特等土语。各方言之间的区别主要表现在语音方面,但语法和词汇方面各个方言也有自己的特点。
      在蒙元时代,用畏兀体蒙古文写出《蒙古秘史》、译写出《甘珠尔经》等不朽著作。入清以后,畏兀体蒙古文进一步完善、定型,成为清朝主要文字之一。还纂修过大量辞书,这对蒙古语词汇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同时所创造的阿里嘎里字母,为翻译藏文佛经时准确地记写梵藏文佛教名词术语开辟了捷径;托忒蒙古文,为记写额鲁特方言提供了便利;“索永布文”,为自然便捷地记录佛经语言创造了可能。蒙古族文学创造和历史编纂学空前发达,极大地丰富了蒙古文化遗产。寺院教育与清末的新式教育,为蒙古民族的发展和草原文化的弘扬,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到了清末,随着新政的推行,蒙禁被取消,在蒙地涌入大量的内地移民,大片牧场被开垦,在内蒙古地区形成农业办农业区域,导致民族和人口构成发生了质的变化,蒙古族成为少数民族,导致内蒙古地区的草原文化的再次转型——纯粹的游牧经济,除了部分地区外,代之以半农半牧的经济形态;纯粹的蒙古族聚居区,有一大部分成为蒙汉混居区;大量的牧民,转而从事农耕;接近内地的地区产生了许多以汉民为主的城镇,旅蒙商遍布草原腹地。各民族间的融合和交流加快,近代的内蒙古草原文化形成如下布局:
      ——东部科尔沁、喀喇沁文化区,首先在满族文化、然后在汉文化的影响下,形成了独特的科尔沁、喀喇沁文化形态;  ——中部游牧文化区,由于接受满汉文化影响较小,基本保持着蒙古游牧文化形态;  ——西部蒙汉混合文化区,少有满文化影响,然而接受汉文化影响较深,形成蒙汉文化混合形态。  清代形成的内蒙古草原地域文化,经过民国时期,再传承到今天。新中国继承了封建时代的遗产,在新的社会制度和新的生产关系的条件下,再一次改变了内蒙古草原地域文化的形态。  今天,随着社会的发展,草原文化又到了转型的关键时期。草原文化赖以形成的草原生态、草原生产和游牧生活方式正在发生根本的变化。草原文化的载体——蒙古民族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大量的蒙古人进城或务农;大量的蒙古牧民失去土地和草场,被迫从事其他产业;草原上的生产者,也不尽是蒙古人,而是有了大量的汉族牧民;  ——游牧已经成为历史,定居的房屋,代替了毡包;  ——随着社会的变迁,蒙古语言的使用范围急剧缩小,民族教育随之萎缩;大量的蒙古族青少年在丧失自己的母语,改学汉语;  ——随着草场的承包,五畜共存以及动物多样性的自然形态正在消失;  ——气候变暖,导致降雨量急剧减少,草原湖泊迅速干涸,径流变为断流。所有这些与人为因素相作用,加剧着草原的荒漠化。三、草原文化的现代化  我们无法改变所有的一切,但我们必须探寻草原文化的归宿——草原文化现代化之路。任何文化都会随着社会的变迁而变迁;任何文化都需要吸取其他文化的积极因素,以丰富和发展自己。草原文化作为人类文化的组成部分,不仅有其辉煌的过去,更应该有光辉的未来,因为草原文化中的积极内涵,是人类应当继承的宝贵财富。
      我区所面临的草原文化的现代化问题,有着与蒙古等国不同的前提和条件。所以其现代化的路径也不应该完全相同。
      首先,中国的草原文化具有深刻的中原农耕文化的影响。今天的中国草原文化,是在长期与中原农耕文化交流、冲突和互相影响的过程中形成的。具有明显的二元性:既有草原文化优秀品质的蕴涵,又有农耕文化积极因素的渗透;既有草原文化的诚实、宽厚、稳当、坚毅,又有农耕文化的勤劳、果敢、精明、效率;既有草原文化所具有的与大自然和谐共存的特质,又有农耕文化无节制地向大地索取财富的贪婪本性。
      其次,随着牧场的开垦,草原最能涵养水分的区域已经被用作农业种植,所剩草原成为植被稀疏的退化草原或沙化草原,其承载能力大大降低。人口的增加,加剧了超载超牧,草原已经不堪重负。
      再是,在工业化高速发展的今天,草原所承担的任务与责任更加重大。今天的内蒙古草原成为内地经济发展的原料供应地。随着大规模的矿产资源的开发,内蒙古草原再次面临着遭受更加严重破坏的挑战。
      面对如此挑战,我们应当以科学发展观来指导我们的研究和实践,为我国草原文化的现代化找到切实可行的道路。
      ——首先,从制度层面加以重新设计,在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前提下,努力为草原文化的保存和传承创造条件。为此,应当重新审视草原所有制改革的初衷、过程及其客观效应,找出能够使草原生态得到根本改善、草原文化得以持续和适应内蒙古牧区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千方百计地保护好草原文化产生的源头,结合国家非物质文化保护工程,在不同的草原类型区域,开辟出人口数量合理、牲畜配置科学、文化教育设施齐备的游牧文化保护区,从根本上创造草原文化良性发展的条件; 
      ——切实落实有关保护和发展民族语言的政策,不致使蒙古语言文字走向消亡;  ——抓好民族教育,重新构建适应新的形势的民族教育体系,以确保民族文化传承的稳定性;  ——为转移到城镇的牧民提供就业机会,提供相应的社会保障,帮助他们平稳地转行;  ——在城镇化过程中,开展城市建设的文化定位研究,从当地的历史文化资源中找出最具特点的文化元素,在城市建设实践中加以物化,以确立每个城镇的鲜明草原文化特色;  ——开展草原文化为特色的民族文化旅游事业,展示草原文化,弘扬草原文化;  ——积极从事草原文化产业,以推动草原文化事业的有效和长久的开展;  ——深入挖掘草原本土生态保护知识,以现代科学加以诠释,为生态保护和恢复生态奠定牢固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