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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编号:
82103916
项目名称:
神圣阿拉善
项目备注:
 
    项 目 说 明

神圣阿拉善

                                                              撰写/克明

    没眼睛的人,只见到荒漠;有眼睛的人,会看见神圣……
                                                         ——题记

    这里,曾是一片大海。

    从这块礁石出发,向着落日追行,海水一直可以绵延到两万公里之外的地中海,鱼儿是这里的主人。

    不知过了多少年,电光火石之间,年轻的山脉和高原开始崛起。当潮水终于退尽的时候,这里竟变成温暖湿润的沼泽和森林,恐龙和飞鸟是这里的主人。

    又不知过去多少年,上帝忙着在此创造出人类,勾勒出世界。当一切都摆弄停当之后,上帝却忘记了脚下的工场;他拍了拍手,抖落下一身的尘埃,擦去汗水,离开了这座蔚蓝色星球,空留下这片无边无际的荒原……马背民族,又成了这里的新主人。

    霍日嘿,这就是神圣的阿拉善…… 这是一片令文人墨客断魂的大地。

    站在巍峨的贺兰山之巅,你尽可以向西极目远眺,目力所及之处,直到天地相交的那一线,都是阿拉善的草原。太阳不知疲倦地从东升起,向西急驰,每日丈量着青色的蒙古高原,把最后四分之一的脚印留给了阿拉善。

    人,不论你是何方神圣,也不论你富敌几国,只要你站在这片草原上,都会如同一株小草、一只蝼蚁一般。这也许是我们星球上最宁静的一片大地。在这里,时间仿佛被凝固,声音好像被抽空,只留下灵魂在历史的长河中飞翔,隐约间,我似乎可以听到古代文人那零星的叹息。“漠漠平沙际碧天,问人云此是居延。停骖一顾犹魂断,苏武争禁十九年。”(唐•胡曾)“绝漠三秋暮,穷阴万里生。寒夜哀笳曲,霜天断雁声。”(隋•薛道蘅)这些边塞诗句曾长久地误导国人对阿拉善的读解。我似乎望见,诗人们一路风尘仆仆,背着竹简,从热闹的汴京赶来,从繁华的苏杭赶来,往这大地上一站,只瞬间,心中那份为天子建功立业的梦想即被这辽阔的气势所吞噬,空留下苍凉无比的心境和一声声叹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句著名的诗行,当是逼真的写照。

    这是苍凉的心态,这也是过客的心态。

    而他们哪里懂得世居于此的北方游牧民族对于这片大地的情感。从丁零、北狄到柔然,从匈奴、突厥到氐羌,又从党项到蒙古,一个又一个英雄的部族竟像群星般璀璨,他们自由地在这片大地上驰骋,他们的马蹄从这片大地上出发,一波又一波,搅动着中原,震荡着世界,推动着人类历史的巨轮一次次向前,再向前……他们既无媚骨,也无奴颜;他们欢天喜地,阳光灿烂。在他们的身后,留下的不是叹息,而是江格尔那样的英雄史诗,是成吉思汗那充满热血与激情的生命体验!
因为,他们不是过客。
他们都是腾格里的孩子,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是一片独领殊荣的大地。

    阿拉善,是一个全体蒙古人都应记住的名字,因它和成吉思汗的最后辉煌紧紧联在一起。成吉思汗出征之前,他要求西夏履行当初“为汝右手而行”的承诺。不料,皇帝尚未开口,西夏著名的大将阿沙敢不就讥讽道:“力气既不能,何以称汗?”并赶走了蒙古使者。《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闻之震怒,但他以大局为重,还是咽下了这番羞辱,淡淡地说:“归来后,却再理会之”。

    数年之后,成吉思汗回到草原,开始理会这段往事,决定消灭西夏。西夏,是我国北方少数民族之一的党项所创建的一个政权,土地富庶,国富民强,也同蒙古民族一样,以马背立国,骁勇善战。其军事统帅阿沙敢不更是一位英雄,他勇敢地承担了责任:“相讥之语,我尝言之。今汝蒙古以惯战而欲战,则我有阿拉筛之营地……可趋阿拉筛奔我,在彼战之。”

    此时的成吉思汗,已是一位66岁的老人了。不久前,他刚刚率蒙古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漠北南下,轻取了黑水城,沿居延海一路东行直奔贺兰山,途中,在一个叫阿儿不合的地方狩猎游戏。在一次围猎野马的过程中,不慎坠马受伤,且伤势严重。众臣为了他的健康,曾力谏大汗班师。可成吉思汗仿佛已经意识到自己来日无多,他平静地说:“听彼出大言,曷可退也。即死也,亦应就其言而行之……”
结果毋需猜度,西夏军大败,狂妄的阿沙敢不也被生擒。

    持续不断的高烧,使成吉思汗的健康进一步恶化。但他依然没有退兵,镇定自若地调度和指挥着蒙古军团,西夏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而几乎同时,成吉思汗也为自己辉煌的一生,划下了一个精彩的句号……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成吉思汗留下了世界上最为精彩的政治遗嘱:“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兵下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

    他的子孙们,严格地遵照这个战略蓝图行事,先灭掉大理国,借宋道实行南北夹击,灭掉了强大的金国;马头一调,顺手又灭掉南宋,完成了中华民族历史上的大统一。

    而这部辉煌交响的第一个乐章,或者说是第一序曲,奏响在阿拉善草原,并且演奏得无比完美。

    这是阿拉善的一份独特殊荣……

    历史的巨轮转过七百多个年头,我们重又来到成吉思汗当年坠马之处——阿儿不合。如今,这里是阿拉善右旗一个苏木的所在地,苏木的名字还与古时相去不远,叫做额日布盖。几位牧民正在举行祭祀。这里曾是蒙古大军的驻地,一座被称为成吉思汗祭天石的巨大柱,犹如神像,默默矗立在大地上,仰望着腾格里。我们静悄悄地走近它,生怕惊扰了这处神圣的所在。七百多年前,年迈的可汗也许就在这里,面对这座巨石,面对长生天,深深地跪了下去,把自己心中久久深藏的话语,讲给巨石,讲给腾格里。这声音,腾格里听到了,巨石听到了,额日布盖也听到了,它长久地回荡在阿拉善这片神圣大地之上……

    这又是一片色彩斑斓的大地。

    阿拉善,这个名字充满了神秘的诱惑。有人告诉我,阿拉善是汉语贺兰山的音转。我想,这种说法恐怕难以成立。从古到今,游牧民族为地方命名,住住有其内在的规律,那就是根据地形地貌,赋予鲜明的形象特征。如蒙古语干其毛都,是指有一棵大树的地方;特莫胡珠是指地形有如骆驼的脖子;塔温陶勒盖来得更生动,排在地平线上,就像五个人;阿勒坦希力,是金色的坡地,而呼伦贝尔得名于那两池从天而降的胡泊,透着浓浓的诗情画意。蒙古民族捕捉事物形象特征的能力世界罕见,尤其没有引用外人所取名称的习俗。

    阿拉善,其实是蒙古语或匈奴语中“阿拉格夏”的汉语读音。“阿拉格“,是色彩斑斓之意;“夏”是个后缀,有众多、复数之意。组合在一起,“阿拉格夏”便是多彩之地的意思。

    难道不是吗?
 

    让我们打量一下这片大地的色彩吧。

    先来看看金色的巴丹吉林。

    这片无边无际的金色大约有四万七千平方公里,一层一层地铺展开来,在蔚蓝的苍穹之下显得那么庄严,那样高贵。天,因它的存在而愈发湛蓝,蓝得像假的一样,深邃如海;而巴丹吉林则因这无边的湛蓝,显得更加金碧辉煌,有如天堂垂下的锦缎。

    而敖龙布拉格峡谷的红则是含蓄的,透着几分羞涩。峡谷幽深曲折,像少女的心,不可捉摸。谷壁千姿百态,经亿万年风雨的琢磨,呈现着万种风情。穿行在谷底粗砺的河床上,那份人迹罕至的幽静让你不禁有些恐怖:逼仄狭窄的天空,刀劈斧刻的峭壁,都透着几分原始的狰狞之美。只有那几株忽然从崖缝中伸展出来的绿色,和水面上欢叫飞过的雨燕,才能让你的心跳恢复了平静……

    黑色的苏宏图是我们人类所能见到的最为奇特之美景,因为它太像火星的地表,或太像月球的环形山了。我相信,站在这里的人,都会产出一种错觉:我是在月亮上看火星,抑或是在火星上望地球。今夕是何年?混沌初开的那一刻,宇宙形成的那一天,是否就在今晚?这里仿佛没有空气,没有水,也没有生命,甚至没有了呼吸,站在这里的你,不能不想起阿波罗壮美的探月,也不能不在心中,腾起一片对嫦蛾的无限同情——她在这里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清冷……

    而紫色的宝日乌拉却显得那样厚重,也很老成。一座座平平的山峦,默默地排向天边,既不活泼,也不生动,目光沉甸甸地注视着你。你的来与走,你的存在与消失,仿佛都与它无关,透着一种无言的傲慢。为什么会是这副神态?谁知道呢,或许是它的心中,看守着一个惊人的秘密,或是一条神秘的箴语,不然,怎能如此庄严?
最称奇的算是银色的吉兰泰了。上古时代的海水好像都囤积到这里,变成了盐,变成总也挖掘不尽的盐库。取走一层,不一刻又涨上来一层,让人想起神话传说中的宝碗。卤水翻滚着,和着泥沙,一望无际的盐池渐次变成银白的盐山。在这个盐的世界中,公路是盐,在车轮下熠熠发光;空气是盐,湿漉漉的,仿佛吹来大海的风;山峰是盐,烈日下让人晕眩;驼队也是盐,从这里出发的盐驼队的驼铃穿过历史,一路飘荡在东,飘荡在西,飘荡在幽幽古道之上……

    赭黄色的黑城以那条川流不息的黑水而得名,因那位黑将军的惨烈牺牲而闻名天下。它安静而肃穆,仿佛目睹过太多悲凉的故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走进这座破碎的城堡,无论多么快乐的灵魂,也会骤然变得凝重。几百年前,这里也曾有欢笑,有歌声;而如今,一切一切都归于宁静。前来造访的,只有凛冽的西风,和帝俄军官柯兹洛夫盗墓的身影。这是中国历史的悲剧博物馆,它留给后来人阔大的思考空间。几座白塔,每日目送着夕阳的垂落,显得有些伤神。大地无语,城池凋敝,空留下几片破碎的白骨,在晚风中咀嚼着悲剧的细节,祈望着人类永久的和平……
 

    在阿拉善的大地上,最生动、最活泼的所在,当要属那灰色的曼德拉山了。一幅幅镌刻在黑石上的岩画,恰似人类童年的日记。在那个令现代人不足挂齿的蒙昧时代,除了来自大自然的溺爱和猛兽的威胁外,人与人之间,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天真无邪。不要小看这些粗拙的笔画,作者定是那个时代的艺术家。画中的人物和作画的人,也许只因捡到一捧野果,或是猎得一头野鹿,立即要把这苍天的赐予记录下来,以为感念。画中有狩猎,有歌舞;有交媾,也有劳动。这里,一定是那座圣洁的伊甸园,开满了鲜花,长满了野果。神奇的曼德拉山啊,你充满了青春的诱惑,我真想穿越时光的隧道,走进你的世界……山腰的石崖旁,丢弃了一幅没有刻完的画。我久久地凝视着它,猜想那原因。也许,他听到了情人的歌声?或是有只凶猛的动物正向他走来?还是天边祭祀的鼓声召唤着他的心?这真是一道千古之谜。我抬起头,残阳已跌进天边那厚厚的云层中,把大地燃烧得通红。

    铁青的雅布赖山,横亘在苍茫大地上,像一派威风的驼群。它们沉静、敦厚,由西向东一字排开,纵然历经千年风云,脚跟竟然一动不动,好像正在接受腾格里的检阅,刹那间,已然整理好队形。褐然的海森楚鲁让人心悸,充满了魔幻的色彩。亿万年前,它们深潜在海底黑暗的世界中,不露声色;一觉晒来,忽然来到草原,刀子般的狂风竟把身躯凿成凸凹,掏出空洞。你看,那边山上的巨石,多像一个蓝鲸的家庭,它们望着远方,心中渴念大海的波涛快些降临。绿色的贺兰山高山牧场让人以为到了新疆,牧人和畜群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蒙古长调的歌声就像一只绿色的精灵,飞出峡谷,飞过草尖,带着晶莹的露珠,飞落在你的心灵……

    而众多的色彩当中,最圣洁的莫过于沙漠中那一座座蓝色的湖泊了。如果天气晴好,那湖水就显得分外的蓝,白云、飞鸟、晨星、晓月,依次沉人这湖水,再从湖水升入天空。湖水神态各异,有的如月牙儿,有的像翡翠,有的如宝石,有的像弯弓……一百多座湖泊,星散在巴丹吉林和腾格里两大沙漠之中。奇怪的是,任凭风沙入云,任凭沙丘移动,从没有一片碧蓝让沙海吞没。离开闹市,站在湖岸,凝神注目这片湖水,这片湛蓝,耳边全没了声响,没了喧嚣,胸中那颗落满浮躁和灰尘的心,渐渐被融化了,融进了这汪深深的碧蓝,灵魂就像被这圣洁的湖水擦洗了一番。抬起头,我的心,竟会像孩童般纯洁,像那朵白云般舒展、平静。我明白,这一刻,我望见的不是湖水。而是腾格里的眼睛……

    霍日嘿,这就是我多姿多彩的阿拉善! 

    蒙古族谚语:纵然荆棘丛生,还是家乡的草原好;纵然丑陋贫穷,还是自己的母亲好……

    我们行走在阿拉善无边的原野上,并非是在寻找美景,而是在寻觅深藏在这片大地上的精神。我们穿过戈壁,穿过草原,来到了胡杨的身边。

    站在胡杨的面前,心中不由升腾起敬畏和爱怜。

    这是一个古老的物种。古老得几乎可以和恐龙相媲美;不同的是,恐龙早已沉埋于地下,而胡杨却在荒漠中峥嵘着自己的枝叶。大地之母在分派植物时,一定是在最后时刻才想起了胡杨,好山好水已经派尽,只剩下了荒漠。他们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站到了这里,一站就是五千万年。烈日炙烤下,她的躯干上缓缓滴下泪水;寒风抽打中,她傲然挺立;干旱的煎熬里,她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根须向阿拉善母亲的怀中深深扎下去、扎下去……

    死亡。一望无际的荒漠中,展览着英雄的尸体。当最后一片枯叶飞落向大地时,我不知胡杨是否哭泣。找想叩问祁连山,你清冽的雪水都流向了哪里?难道你不知道,美丽的生命正在死去?我想责问弱水河,你的河床为什么要于涸?难道你没有看见,你姐妹兄弟是多么渴望你?弱水落泪,祁连无语,它们无能为力——因为上游的五谷需要丰收,上游的草坪需要打理,上游公园里的小船需要游弋。我心在滴血。人们好像突然间发现了胡杨,纷纷发表文章,吟诵诗篇,讴歌这壮丽的牺牲,赞美这辉煌的死亡。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胡杨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溢美之词,她只需要一泓清水……

    假如我是胡杨,我该怎么办?我望着他们瘢痕累累的躯干,虬须卷曲的根,满树火红的枝叶,心头只迸发出一句话:     “胡杨啊胡杨,你为什么不离去?”
一阵秋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恍惚间,我仿佛听见年迈的胡杨,正在悄悄低语:”我不能离去。”

    是啊,不能离去。风沙末尽,他们不能离去;守土有则,他们不能离去;草原慈母在这里,他们不能离去。胡杨之精神并非不死、不倒、不烂,而是——“我不能离去”,因他们,是阿拉善大地的孩子。不但胡杨没有离开寸步,土尔扈特部的东归英雄跋涉万里,也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治沙英雄李德平把一生都交付给胡杨林,他奔走呼号,殚精竭虑,忍受着常人所天法忍受的磨难,哪怕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也没有离去!阿拉善草原还有几十万之众的儿女,他们也像这棵棵胡杨一样,把自己的根脉深深扎在27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没有离去!

    胡杨,你是我心中最有情感的勇士,你用自己的根须和躯体阻挡着沙漠的脚步,忠诚地守护着母亲身上的碧绿。这无私的奉献,能让所有的君子折腰,让所有的小人羞愧…… 

    告别了胡杨,我们走进了巴丹吉林沙漠。

    这是怎样的一派辉煌啊!黄沙筑就的山峰,竟能这样高耸,竟能如此巍峨;一层叠一层,一座接一座,坦坦荡荡,嵯嵯峨峨,铺排在苍穹之下,耸立在天地之间。朋友,不论你来自何方,只要踏入这片金色,你的胸襟马上就会变得宽广雄阔。

    我爱跋涉。一生中,我曾在很多地方跋涉:走过森林,走过草地;走过峡谷,走过荒漠。跋涉很苦,但它能使我的灵魂飞舞,身心快乐。可最让我感到无奈的跋涉是在沙漠。巴丹吉林的沙山,默默横亘在你面前,它巨大、沉静,凝视着我可怜的身影和身后一长串深深的脚窝。每一步,我都尽力踏下去,可力量瞬间即被化解掉,我的努力,每次仅有四分之一的获得。灵魂不再飞舞,身心也不再快乐,大脑中一片空白,耳鼓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当我终于爬上这座峰巅,抬头一望,面前是无数沙山在冷笑着等待我……低下头,一只黑色的甲虫在脚边飞快地攀爬着,身后甩下一长串细密的足迹,既轻盈,又快乐。它走走停停,那样潇洒,那么自由,似乎能听见它灵魂的歌。

    刹那间,我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其实,我们人类并不比甲虫有本领,并不比它快乐。

    回过头,我望见天边走来一队跋涉中的骆驼……

    骆驼,正背负着重担,在沙梁上缓缓攀行。巨大的驼掌稳稳撑住雄壮的体魄,没有喘息,没有叹喟,不露声色,一派从容。我望着它们,心中升起一片尊敬。

    这是怎样伟大的一个物种!

    它降生的所在,应是星球上最恶劣的环境。沙漠,这个字眼的背后,总在闪动着死亡的阴影。白刺、马齿苋、臭蒿……它吞咽着最粗鄙的食物,然而,却背着最沉重的负担,跋涉着最艰难的旅程。遇到陡峭的沙山,它常常跪下前肢,用自己肘部一寸一寸向上攀行,那种情形,令所有的人类感动……

    它的一生都注定要伴着苦难和艰辛。可它不论付出多大的牺牲,完成了多么艰险的旅程,却永远保持着一份沉默,远远地围卧在一旁,神态是那样安详,那么平静,透着一种高贵的神情,淡定自若,与世无争……

    它的团队充满了团结,充满了和谐,充满了坚韧不拔的精神。只要头驼一动,队伍即刻成行。没有怨言,没有牢骚,没有猜忌和怠惰,它们从心底认定,跟着领袖前行,总能抵达绿洲,总能嗅到草香,总能望见心中那片蔚蓝色的神圣!

    我们今天的阿拉善,不正是一只默默前行的驼队吗?

    蒙古人爱驼,从驼的身上,他们感悟出深刻的人生哲理,产生出许多咏叹母爱、人生的歌曲。那首《孤独的白驼羔》,曾在韩国釜山世界奥林匹克合唱节上,以史诗般的气韵征服了评委,感动了世界,让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创作出这部经典作品的音乐家,就是阿拉善草原的儿子——色•恩克巴雅尔。他笔下的这只驼羔,告诉我们,大自然是人类之母,请珍爱她吧;否则,这只孤独的驼羔,就是人类的结局……
 

    在人的一生中,你见到最多的植物,恐怕是草了。
无论乡间还是城市,也无论山岭还是旷野,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小草很平凡。平凡到什么程度呢?平凡到让你视而不见的地步。不信,请你闭上眼睛,你能记起灵魂深处的哪一株小草呢?你叫得出她的名字吗?你曾在心中与她悄悄交谈过一次吗?你尊敬过她吗?你曾被她感动过一次吗?你———懂得她吗?

    行走在阿拉善的大地上,我曾无数次被感动;但最让我感动,或说是被震撼的,是阿拉善的草。

    我曾长久地生活在呼伦贝尔,我真的眷恋那一派铺排在天地之间的青青牧草,我真的以为,这才算草。它们繁茂、肥硕,赖以长生天和兴安岭森林的护佑,无忧无虑地生长在辽阔大地上,每一片草叶都显得那样骄傲,很有些王子的味道。

    我也曾走过很多城市,见到无数草坪上的草。它们大多来自美国或欧洲,须臾离不开花匠的呵护,有喷灌,有滴漏,还有工人手中修饰的剪刀。每一片草叶都显得那么精致,很有些贵族的味道。

    这许多的草都很美丽,也都曾让我感动。但能征服我心的,当属阿拉善的草。白刺装点的河谷上覆盖着骆驼爱吃的野蒿,淡紫色的鸢尾花远远盯着你的眼睛,开着白花的黄堇,隐幽着自己的清香,蒙古燕雀和凤头百灵在连绵的垅岗上掠过,还有耐饥耐渴的芨芨草、骆驼刺、苦豆子、罗布麻、茅香、紫草和佛子茅,它们争先恐后地和你打招呼。蒲公英喜爱潮湿的低地,紫花景天还有高山紫菀则喜爱巍峨的高山牧场,针茅和狗尾巴草不像苜蓿那般挑剔,随便一处沙地上都可以安家,热热闹闹地过起了自己的日子。马齿苋和车前草是一对好邻居,蒙古沙葱最耐旱,它们是羊羔的好朋友。最让人揪心的是沙岭上的飞燕草:无边的沙漠里,炙热的阳光下,连人都快虚脱了,它却悄悄地钻了出来,抖擞着针尖大小的新绿,好像在大声呼喊:“看呀,春天来啦!”这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啊!天底下,哪有这样渺小、又这样伟大的生灵?而当灰绿黄堇开花的时节,夏天就到了。风,鼓动着激情,吹来了潮湿的泥土气息,天边滚来了雷声,苦豆子和蒲公英们高兴得颤抖着身体,鸥鸟和野鸭大声呼喊着:“下雨啦……”

我感念这野草,她们用自己的身体装扮着阿拉善草原。
我感叹这野草,她们以自己的顽强,表达着阿拉善人民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
我感叹这野草,她们以自己的欢乐,告诉我什么才是美丽的人生……

    黄河,一路从青藏高原奔流而下,绕过祁连山后,一直向北,在蒙古高原的前面打了一个弯儿。这个弯儿就是阿拉善草原的门户,名叫乌斯太。乌斯太是个好名字,蒙古语中,是“有水的地方”。历史上,这个有水的地方却没有多少人烟,原因是距繁华的定远营太远。此地曾设过驿站,驮盐的驼队,贩茶的马帮,总在这里歇歇脚。除此之外,再没人理会它的存在,它平凡得就像原野上的草。

    然而,阿拉善没有忘记这块土地,内蒙古也把崛起的目光投向了这里——曾经没有多少人烟的乌斯太,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吸引来70多家企业,在阿拉善的门户之地矗立起一片片先进的厂房,成就了一个以煤盐化工为主体,以循环经济为主题,集精细化工、冶炼、电力、建材为支柱的现代化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它的建设速度,它的投资规模,它的品质和蓝图,让所有来过的人都大吃一惊:“这……是真的吗?就是在深圳,这都让人难以置信!”是啊,真让人不可思议。偏之一隅的阿拉善,默默无闻地走到了今天,有如那荒野上的草,本应默默无闻地继续走下去。可一等时机到来,它竟像奔涌于地下的岩浆,把自己千年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完成了时代的突围!

    这就是阿拉善的本色,这也是野草的美丽……

    蒙古族民歌:我脚下的土地,是生养我的土地,是母亲一样的大地……

    这里有一片遗迹。遍地瓦砾乱石之中,依稀可以判知当年的布局——这里可能是旗委的办公室,那里是畜牧科或是人事局;食堂、灶间、仓库、宿舍……一一呈现在面前,这处最大的房间,有可能是旗政府的会议室了。站在中间,我似乎可以听到五十年前那个庄严的决定。根据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指示,1958年5月12日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做出决定:额济纳旗向北迁移140公里,以支援国防建设。会议室的门楣上,还写有毛泽东的诗词;岁月已经令它斑驳,但仍能辨认:“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牺牲。这个字眼无论在哪个时代读出来,都分外沉重。我猜想,乌兰夫同志当时做出决定时,内心一定更沉重;因为只有他清楚,“向北迁移140公里”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土尔扈特蒙古人将让出8万平方公里最肥美的草场,赶着畜群,走向荒漠。年轻的共和国刚刚9岁,为了和平,为了尊严,需要在这里铸剑,需要在这里发射人造卫星,让飞船飞向蓝天。

    阿拉善什么也没说,大局面前,它选择了牺牲。

    遗迹上,我们隐约望见了那座航天城。这里,一次次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掌声和尊敬,然而,有谁能记得阿拉善的牺牲?

    有位老人记住了。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曾深情地叮咛:“不要忘记额济纳人民对导弹基地建设作出的贡献,有机会应当回报。”这位老人,就是共和国的元勋聂荣臻。

    站在这里,仿佛能听见嘹亮的军号声在黄昏的原野上回荡。这是一座让人心灵震撼的军营,这是一组让人肃然起敬的方阵。请注目这些光荣的姓名吧——元帅聂荣臻,将军孙继先,将军李福祥,科学家刘德普、胡文全、谢玉秀、潘仁瑾。这里有一对夫妻,这里还有一组无名氏的墓地,没有碑文,仅有一颗红星和牺牲的年月。我们共和国的英雄们,永远长眠在阿拉善的怀中。

    历史不会忘记他们。

    历史更不会忘记阿拉善母亲那沉默的背影……

    中国古代有位著名的智者——庄子,他的笔墨总闪着智慧的光芒。代表他理想的一篇文字,至今读来令人荡气回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我不知自然界中是否曾有这般巨大之鲲鱼,也不知哪里才是这伟岸之鹏背?哪里是北冥,天池在何方?待我走完这片大地的时候,猛然顿悟:我的阿拉善不正是这鲲鱼、不就是这鹏背吗?

    神圣的阿拉善,她静静地守候在蒙古高原的西端,衣装朴素,从不张扬。每日凝望东方辉煌的日出,又把弯月接到自己的掌心里,目光中透着一派安详。

    海水曾侵蚀她的身体,令她千疮百孔,形容枯槁。

    烈日曾长久地炙烤着她,使她的面容多少有些憔悴。

    寒风日夜撕扯着她,把她的肌肤变得坚硬粗粝。

    苦难曾久久地纠缠着她,她感受着寂寥,吞咽着困苦……而如今,在烈火和光焰之中,凤凰终于完成了涅槃,“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飞吧,我的阿拉善,你伸展着白云般的双翼,抖掉尘埃,焕然一新,自由地飞翔,飞翔在蔚蓝色的蒙古高原上。晨曦中,我似乎望见你那美丽的眼神,眼神中,没有忧伤,充满自信。

    阿拉善,我多愿向沧海借来甘露,去滋润你的肌肤;我多想化作那铺向天际的碧草,为你披上一身的新绿。

    阿拉善,不论我走到哪里,心中总会把这胡杨,把这驼羔,把这蓝色的湖泊悄悄藏在心底;假如人生还有来世,我愿降生在你的怀抱里。
这就是苍天般的阿拉善,永在我心的神圣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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